吉田喜重的女性主义电影Ⅰ(《秋津温泉》)

       吉田喜重在1960-1973年间所拍慑的16部电影中,大部分的主题都是女人,甚至可以说,除了《戒严令》以外,他于新浪潮中后期所拍摄有的作品都可以归类为女性电影。

       吉田的妻子冈田茉莉子是当时最美丽的日本女星之一,常常扮演意念坚韧、具有强悍性潜能的女性形象。以她担任主角,便会使电影充满更加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尽管吉田对自己的题材往往采取一种辩证的立场,但这样美丽的影像同样是他电影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

       吉田认为女人的美丽从根本上源于她们天生具备男人所缺乏的品质。在他第一部重要的女性主义电影《秋津温泉》中,女主角新子认定的理想便是自我牺牲。她在战争期间与一位少年周作坠入爱河,后来即使周作变得越来越放荡不羁,她却始终忠于他。尽管随着情节的发展,周作渐渐变得越来越犬儒,痛苦日益加剧,新子却仍对他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抱有希望。在最后一场戏中,新子建议两人殉情,但这种传统的恋人自杀方式却遭到了周作的拒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再适合做这种事,对生与死的思索是过去的人才做的事。”结果新子为了表明有些人即使面对失败,仍旧是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最终割破手腕,在温泉边死去。

       此片是一部标准情节剧的变异,讲述的是强悍女人和懦弱男人的故事。虽然这种主题在好莱坞电影中也许会成为瑕疵,在日本故事中却是神话般的结构。恰恰是男人的软弱和女人为他做出的牺牲衬托出了女人的高贵。此片中新子的死亡构成了她悲剧的牺牲,对一个甚至不会和他一起去死的男人的自我牺牲。

       如果说《秋津温泉》是好莱坞和日本情节剧的风格化版本,那么它是通过强调历史事件与个体人生的关联而在新浪潮电影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将历史事件与女人的人生并置讨论,也是今村昌平《日本昆虫记》和《日本战后史:酒吧侍女的生活》的主题。尽管吉田和今村一样在电影中再现了女人对天皇在收音机中宣告战争结束和否认自身具备神性的直接反应,但新子对战争失败的体验,则既是死亡,又是新生。她既是老派的日本人,又是新派的日本人;既对战争感到悲伤,又对未来充满希望——她身边的人抛弃了已逝的理想,而她却依然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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